在我使出了吃奶的劲爬山坡的时候,看到远处走来一个穿着粉色拖地包包衣的女孩,手上拿着一个大大的蛇皮袋,一开始以为是小孩淘气穿着妈妈在厨房才穿的围裙,又看到她头上斑斑驳驳的带着各种颜色的一圈不知道什么内容的装饰物,我只以为是一个不正常的小孩。和她一起的还有一大一小两个男孩,大的男孩身上还背着一个小孩。
我只怀疑他们是耍把戏的,小时候经常会看到由这样的小孩组成的杂戏团表演节目,小的时候曾经羡慕他们可以脱离父母的束缚走南闯北。
已经和他们走远,又折回去找他们聊天,问问他们是干什么的。
小女孩已经十岁。当我说我给你和弟弟拍个合照的时候,她马上扔掉手中的蛇皮袋跑过来,小男孩则试图抹干净他鼻子下的残留物。我忽然明白,在他们心底,其实都有一种对美的自然追求,包括女孩头上乱七八糟的装饰物。可惜没有特写她那头装饰物。
这个背着小妹妹的男孩已经十一岁,如果不是他说他已经十一岁,从他的身高判断我会一位不到十岁。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他穿的显然比这个季节本应穿得多,还带着帽子。
这四个孩子,大的两个都早已过了上学的年纪,但是都没有上学。我问他们为什么不上学,女孩说,爸爸说上学没用。我哑然。
等我拍完照片,我说“给你们看看吧”,孩子们都显得很兴奋。我的外甥,三岁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对着相机的镜头拍Pose,他们则还对拍照这玩意显得很新奇。我拿着手机,太高了,女孩拉着我的手,尔后在我的手上留下了几粒泥土。掏出口袋里所有的零钱给他们买东西吃,他们高高兴兴地离开了。尽管我知道,他们不是乞丐。
路上,看到几个农民在地里用拖拉机犁地,我莫名其妙地就觉得他们就是那几个孩子的父母。他们这一辈子所用到的唯一经验便是种地,所以他们有理由相信读书是没用的。地旁边搭着用塑料膜和钢架做成的所谓房子,一大家人就住在那样的房子里,我不知道夏天他们是怎么过来的。
每个人都过着自己的生活。年轻的时候我们简单地以为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生活是由自己创造的,越长大越明白,在很多时候,你长大后可能拥有的生活其实在你小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我们能改变的其实微乎其微。那微乎其微的能改变的机率又被各种各样的偶然掌控着。
如果你在这篇文章里读出了悲观,请相信,只是因为今天下雨。